平凡的照明世界-湖南烁光照明工程有限公司

平凡的照明世界

类别：新闻资讯发布时间：2018/4/2浏览人次：2408

前阵子写了一篇文章——“黑暗城市”，讲我把一座城市核心区域的景观灯光都拆除了，当城市一瞬间陷入相对的“黑暗”时，我有点沾沾自喜。那时候我还信心满满，觉得自己有办法将一座花里胡哨的旅游城市改变为一座“静心清新”的古典城市，我就像一个画师一样，可以在黑暗的画布上涂上色彩，点染勾划，肆意挥洒。什么谢赫的“六法”——气韵生动、骨法用笔、随类赋彩、应物象形......。后来才知道这些想法尽是扯淡，真要在一个以空间为黑底的错综复杂背景上作画，那个大尺度的比例、呼应、主次、梯度等等腾挪闪移的难度远远超过了在绘画上的方寸之间。而且很多时候你会发现灯光的色彩和油彩是不同的，当你用灯光表现出来一件事物的特征时候，眩光却涂抹不掉，这在绘画中是不存在的。
中国的城市几乎都是滨水而建，所以河两岸的景观一直都是当做观景长廊来对待。又基于每年都不可避免的洪水原因，岸堤上的景观也是经常改建、扩建、美化、亮化。一个城市照明几乎都是围绕着滨水环境在做建设，这些已经成为典型的城市范例。

图注：这是一个平凡的照明世界。

图注：不平凡的是它有历史和传承，还有一些创新在城市里面。

图注：一座仿古廊桥，我想让它静谧下来，屋顶是黑暗的，而内腔是光明的。
先来介绍一下泰宁，所有的介绍均出自于我个人的印象，主观又得体（窃以为）。我认识一座城市是有一套基本办法的，观察一座城市犹如给人相面，都是可以通过直觉加经验来完成。曾国藩的《冰鉴》很有名，也是通过看人的言语、行动、举止、做事条理和习惯来判断一个人的优劣。城市也如此，初始印象很重要，比如说到了一座城市看它的建筑风貌和街道脉络，和你见过的很多城市一样，没有特质，那这座城市就是一座平庸之城。我喜欢厦门就是因为厦门有特质，不仅保留了很多老式的番仔楼和闽南古厝，还有很多现代仿建品，有那股子传承感在里面。这就有意思了——你可以在高楼林立中体验到城市文脉的延续，毕竟这和你过往的生活是不同的。你产生新鲜感，你就有好奇心，你就想多了解一下这个地方，这是城市挥发感知魅力的第一步。
泰宁就是这样，我不是研究闽西城市发展史的人，我来这里做城市调研时在背巷里看到过一些夯土山墙，穿斗结构、悬山屋顶的木房子，知道这是从闽东到闽中都如此的建筑形式，这是历史的本样。城里面还有大量的青砖灰瓦建筑，这是赣派民居风格——长方形平面，院内多天井，高峻的马头墙，层层叠叠，内里的“三雕”很丰富，无疑和徽派建筑同源。这种房子是古时候富贵人家居住，和普通民居不同，显示出来的建筑规制和等级，让人知道泰宁在以前曾经富甲，也是一个很繁华的地方。

图注：为了调整好屋面的干净程度，我们踩坏了很多瓦片，最后代价不菲才把它们维修好。
至于泰宁周边的清流、将乐、建宁、顺昌、沙县等等，早已经将城市弄得面目全非，失去历史印记，个中原因在此略过。所以当泰宁还能保留如此多的历史遗存时候，和周边的城市对比就越发显示占据了优势出来。
别人告诉我，十几年前的泰宁古城比今天更大，更饱满，更有质感。我知道，在2000年福建开始经济大发展的时候，泰宁也和更多城市一样，一夜之间就拆掉了众多古色古香的老房子。所幸因为城中心的“尚书第”，这是一座原汁原味的，占地面积达四千多平米，原名“五福堂”。它是明代天启年间兵部尚书加太子太师李春烨的宅邸，第三批全国文物保护单位，气势宏大，文献繁录，就是在整个南中国都是不可多见的明代建筑活化石。基于此，围绕着它的周边老建筑才能侥幸保存下来，形成几条很具特色的古巷，九举巷——一巷九举人；进士巷——一门四进士。这些构成了古城框架，也是今天发展的基石。所以说城市也和人事代谢一样，谁都说不清此时此刻我们做的事情在未来是否是正确。

图注：一种色彩来照亮树木，总是显得单调很多。

图注：我们将周围的杂光控制下去，画面看着好了许多。栏杆内嵌灯具，用的还是比较巧妙。
围绕着这片老城的是清一色的白色马头墙灰色瓦片的多层建筑，泰宁的城市色彩从夯土色到青砖色再到今天的白墙色，这经历了一个很大的认识转变。当今天泰宁的一切新建或者过往建筑都改成白墙黛瓦时候，哪怕几十层高的商业住宅也是这样的形貌，城市整齐，色彩统一，却还是有偏离历史本来面目的感觉在里面。但是瑕不掩瑜，一座城市能有完整的视觉面貌也是殊为不易，已经远胜太多的混乱驳杂城市了。就在穿城而过的金溪流沙中，在遍植野鸭椿的奇异花香中，泰宁白云苍狗，尘世悠悠。

图注：岸线上有了色彩变化，是不是热闹了很多？
上述讲了泰宁的基本面貌，我文初讲的城市的核心景观指的是这座城市中金溪河道景观中从同心桥到东州桥一段不足四百米的短小区域。虽然不长却是泰宁入城后，在没有进入古城之前的第一眼初始印象。这是一个很平凡的景观照明项目，平凡到我来写这些文字都有堆砌之感。可为什么我要来总结这个小项目的得失利弊呢？正是因为这一类平凡项目才是今天照明行业的主流内容。因小见大，也是要好好思考一下，怎么把一座平凡世界中的平凡景观做出一定的特色和味道。
主要载体是两座桥，一座三跨度的直梁桥，一座还是直梁桥，但是在其上又加盖了一座古典形式的廊桥，就变成了一座规模巨大的廊桥公路桥。两桥之间都是河堤岸，下一层是步道，上一层是绿植和树木，再往上就是街道。北侧名左贤路，南侧名水南路。这其中北侧因为靠近古城，又是商业店铺林立，河岸上早在十几年前就做了一组大型群雕，反映泰宁的从古至今传说和故事。这些铜雕群栩栩如生，出自名家之手。还有铜牌坊，铜车马，这是游客最为集中的地方。夏季的晚上最为热闹，无数孩子攀爬在雕塑上，闹腾腾的，小城的亲和味一下子充满了平凡的世界。

图注：老城门里面还应该有老故事。

图注：青云笼罩着的现代氛围。

图注：铜牌楼，很多次都照不亮，我们还是比较好的体现了它。

图注：借用路灯的灯杆，我们照亮了群组铜雕。

图注：原有雕塑长期都不亮，这一次很好地借助周边条件做了照明实施。COB灯具，防眩光还是做得比较好。雕塑本来就有时空代入感，这种光色更能触动人的介入意识。
两岸故事就是这么简单，古城门、岸堤和栏杆、漫步道、桥梁、高大绿植、低矮灌木、框架结构的亭阁建筑，再展开两侧就是现代的居民建筑，可以说特色性并不足。我们设计的第一任务其实是如何更好地规整它，梳理一下空间秩序，把所有的景观归纳到一个舒适的光环境氛围里。如果能出一些彩，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图注：水位渐退，城市静谧。
如果这篇文章是在讲述我是如何成功地完成了这次景观照明设计工作，那是毫无意义的。写是因为我想批判自己——面对这样的空间场景我没有做出新意，更没有实现自己最初的设想，当然了投入的资金也是相当有限。虽然我认为好的设计可以弥补投资上的不足，但是资金又制约了设计的很多想法，这是双刃剑。
这个设计过程中很多手段都落了俗套，最后能让我感动的照明场景寥寥无几。比如栏杆，最初我们并不想照亮，在步道上立了景观灯杆，多向投射，我觉得用漫步道地面的光足以显现出来岸堤水平线。最后发现如果栏杆是黑的，仅靠地面亮度根本是微乎其微。还是不得已将栏杆投亮，虽然我和别人做的不同的是将灯藏在了栏杆之间的缝隙里，还有一些光影的魅力与眩光的大部分控制。结果还是栏杆在亮着，形成岸线。比如两岸树木，我设想能做出剪影感，或者节奏感，而不是全体通亮。最好能在树下地插投光，减少树上的灯具数量。但是施工完毕还是将所有能见的树木都做亮了——宛如绿色光墙。

图注：灯光做的多吗？多乎哉？

图注：做亮岸堤，也能让百姓休憩。
你会发现做亮这是夜景中最基本的冲动。我们不认同“亮”就等于“美”，但是暗区过多老百姓不会买账。他们已经习惯了更亮一点的环境中散步或者闲聊，他们认为够亮才是够好。而且不够亮，远观视觉暗淡，好像施工方在偷工减料。本来最出彩的设计是老城门的照明构思，我想用两盏灯模拟出沧桑古旧氛围，一盏朝外打，一盏打在洞口地面。这样就像黄昏中老城门里有几盏油灯在闪烁，周围都是暗的，吸引着人们的目光注视。
但是如果洞口亮了，那么城堞怎么办，整个城墙隐在黑暗中，周围又没有微光把墙稍微染一下，能让人看清轮廓和形状。不得已在城墙的一侧又装了一盏射灯斜向投光，在本来很干净的墙面上多了一束光斑，虽然可以理解为在粗糙斑驳的墙面上体现了历史厚重，但是光仍然感觉是多余的。

图注：更多地借助路灯进行雕塑投光。
再说那个最为突出的仿古廊桥，前几年的做法是在瓦面上装满了瓦片灯，将屋面染得很亮，再在屋顶的正脊下安装贴片灯，但凡有柱子、屋檐地方都做亮，于是整个廊桥一片金黄——这是这座城市的人民目睹了几年的事情。很快，也许是灯具质量原因，屋面灯光光衰的几乎不可见了，顶上的灯也是七零八落的黯淡。我想能不能不做屋顶？只做廊桥内腔？只打亮屋面的垂脊、翘角、尽量让屋面很干净，而光只是从内部透出来，也是一种写意手段。
经过很多次反复的调光、增加又删减，删减又增加，挪过来移过去，很费周折去寻找灯具的最佳安装点位，不知屋面青瓦踩烂了多少块。总是找不到最佳的屋面结构点亮度，也找不到透亮的内腔和黑暗的屋顶光比之间的合理程度。再说如何能把正脊从翘角照亮淡淡过渡到中间不亮，且屋面装灯又不能在上面留下过大光斑，仅此一项都令人大伤脑筋。

图注：新建牌坊，照明也需要多做思考。
终于做到我还能入眼的程度，政府领导来了，站在数百米外的东洲桥上远眺，问我——廊桥屋顶一点都不亮，这建筑轮廓出不来，没效果啊！其实站在廊桥前一百米开外，可以说是很舒服的，屋顶细节呈现，内腔眩光不显，就是下面的桥体横梁过于亮了，为什么当时设计的时候没有想到使用有信号线的灯，做一个有灰度变化的控制呢？那样的话最亮点是在中央，两端灰变下去，效果就更突出了。
这一次适度增加了岸线高大植物的色彩变化。我们知道用2200K色温的灯具是很难让树木亮起来的，只会让它显得晦暗。3000K色温照亮的树木也会不够透，并且给树木染了一个淡黄色。不用说最舒服的树木照明色温是4000K，可以很真实地将树木的绿叶固有色表现出来。这也是我们经常见到树木用正白光打亮的原因。可是清一色的树木正白光打亮又会出现视觉单调问题。可以用不同色温穿插实现变化，但也可以在局部重点区域用彩色光渲染的手段唤起视觉高潮记忆。我们在老城门上面的高大树木上安装了淡青色的灯光，于是这里就成了视觉关注的中心，加强了老城门区域的趣味性和表演性。灯光是可以叙事的，站在这里你可以听到淙淙水声，看到一洞暖光，再往上看是青云笼罩，大幅的色彩跳跃，让人流连难忘。
这只是一处平凡的景观世界，没有多少值得歌颂的故事。我只是选取了这座城市的若干背景，想讲述我们如何在平凡中塑造谙合底蕴的照明现象。过程做的很不容易，因为当你想将一处黑底子空间当做画布来描绘的话，就是画了初始施工图纸都没用，改来改去就成了家常便饭。我都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心里构想画面的美好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夜晚沿着步道反复审较。最后工人们不堪这样的无休止调整而怨言载道，工期也严重滞后，到了最后我仍有很多缺憾在里面。当你想负责任地塑造一个唯美照明空间时候，这其中的甘苦就很难给别人说清楚了。